热点分析|四川眉山13岁男孩弑母：刑事责任年龄如何界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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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未成年人杀人案频发

正在全国上下齐心协力对抗新型冠状病毒之时，2020年2月25日一则简短的公安警情通报引发社会各界的关注。四川眉山市公安局东坡区分局发布警情通报：

“
2020年2月25日0时许，我局接刘某某报警称，自己将母亲卓某杀害于家中。经查，2月24日晚，刘某某（男，13岁）因家庭琐事与母亲卓某（女，36岁）发生争吵后将其杀害。目前，案件正在进一步侦办中。

13岁男孩杀害自己的母亲，眉州发生的这件人间惨剧令人悲愤。13岁这个年龄又一次出现在刑事案件中，引发热议。

未成年人杀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2018年12月2日，湖南益阳12岁男孩吴某，将母亲连砍20多刀致死，被抓获时，竟振振有辞地说道：我没杀别人，我杀的是我妈。2018年12月31日，湖南衡阳13岁男孩罗某，因为向父母要钱去网吧消费遭到拒绝，用锤子将父母锤伤后，逃离现场，父母因为伤势过重死亡。无独有偶，2019年3月16日，江苏盐城13岁男孩邵某因不服母亲管教，双方发生激烈冲突，男孩将母亲杀害。2019年10月20日辽宁大连13岁男孩蔡某某残忍杀害10岁女孩。

二、刑事责任年龄之界定

《刑法》第十七条规定“已满十六周岁的人犯罪，应当负刑事责任。已满十四周岁不满十六周岁的人，犯故意杀人、故意伤害致人重伤或者死亡、强奸、抢劫、贩卖毒品、放火、爆炸、投放危险物质罪的，应当负刑事责任。已满十四周岁不满十八周岁的人犯罪，应当从轻或者减轻处罚。因不满十六周岁不予刑事处罚的，责令他的家长或者监护人加以管教；在必要的时候，也可以由政府收容教养”。

《刑法》第十七条之一规定“已满七十五周岁的人故意犯罪的，可以从轻或者减轻处罚;过失犯罪的，应当从轻或者减轻处罚”。

刑事责任年龄，是指刑法所规定的行为人承担刑事责任所必须达到的年龄。如果没有达到刑事责任年龄，行为人就不需要为自己的行为承担刑事责任。

刑事责任年龄按照年龄划分为三个阶段，此外，还存在对一老一幼的从宽处罚，在此一并阐释，所以下述包含四个阶段。

（一）完全无刑事责任年龄阶段
不满14周岁的人不构成犯罪，对任何行为都不需要承担刑事责任。
①不是14周岁“以下”，是不满14周岁，因为刑法中的以上、以下都包含本数。
②未达刑事责任年龄之人，虽不负刑事责任，但要责令他的家长或者监护人加以管教，必要时由政府收容教养。

（二）相对负刑事责任年龄阶段（14≤年龄＜16）
1.已满14周岁而未满16周岁的人仅对八种严重犯罪（故意杀人、故意伤害致人重伤或者死亡、强奸、抢劫、贩卖毒品、放火、爆炸、投放危险物质罪）负刑事责任。

2.八种犯罪是指具体犯罪行为而不限于八个具体罪名。
（1）这八种犯罪包括法条竞合来的八种犯罪。
例如，抢劫罪和抢劫枪支、弹药、爆炸物、危险物质罪是法条竞合关系，15周岁的甲实施抢劫枪支行为，不构成抢劫枪支罪，但是可以认定为构成抢劫罪，需要承担刑事责任。

（2）这八种犯罪包括法律拟制来的八种犯罪。
①故意杀人罪（5个法律拟制）：非法拘禁罪、刑讯逼供罪、暴力取证罪、虐待被监管人罪、聚众斗殴罪中致人死亡的。
例如，15周岁的甲在非法拘禁他人的过程中，使用超过拘禁行为所需的暴力过失致人死亡的，以故意杀人罪论处，需要承担刑事责任。
②抢劫罪（3个法律拟制）：第267条第2款（携带凶器抢夺定抢劫）；第269条（事后转化抢劫）；第289条（聚众“打砸抢”中的抢劫）。

需要注意的是，在三种法律拟制的抢劫情形中，第269条（事后转化抢劫）有特殊规定，根据司法解释的规定，已满14周岁而未满16周岁的人不构成抢劫罪。如果在盗窃、抢夺、诈骗以后为了保护赃物、抗拒抓捕或者毁灭罪证而实施暴力的，致人重伤、死亡的，需要承担故意伤害罪和故意杀人罪的刑事责任。因此，如果15周岁的甲盗窃后为了抗拒抓捕实施暴力，将人打成重伤，只需要定故意伤害罪。该司法解释大家需要作为特殊规定来记忆。

（三）完全负刑事责任年龄阶段（16≤年龄）
已满16周岁的人，对刑法规定的一切犯罪都应当承担刑事责任。

（四）减轻责任年龄阶段
1.已满14周岁不满18周岁的人犯罪，应当从轻或者减轻处罚。同时，不能适用死刑。
犯罪的时候不满18周岁，被判处5年有期徒刑以下刑罚的人，在入伍、就业时免除向有关单位报告自己曾受过刑事处罚的前科报告义务。

2.已满75周岁的人，故意犯罪的，可以从轻或者减轻处罚；过失犯罪的，应当从轻或者减轻处罚。同时，审判的时候已满75周岁的人，不适用死刑，但以特别残忍手段致人死亡的除外。

三、刑事责任年龄之注意

在刑事责任年龄的认定时，要注意以下内容。

1.“周岁”，按照公历的年、月、日计算，从周岁生日的第二天起算。另外，在起算时应从行为时，而非结果时计算年龄。
例如，甲2000年10月1日出生，2014年10月1日生日当天不算满14周岁，只有到第二天2014年10月2日，才算满14周岁。

2.行为包括作为和不作为。
例如，甲在不满14周岁时安放定时炸弹，炸弹于甲已满14周岁后爆炸，导致多人伤亡。甲对此负刑事责任吗？已满14周岁的人对爆炸罪承担刑事责任。对于隔时犯跨越不同年龄阶段的，行为发生在已满14周岁之前，对此不负刑事责任；但结果发生在已满14周岁之后，在理论层面上，可认为因先前行为而负有阻止结果发生的义务，不阻止可认为实施了不作为行为，因此仍需承担刑事责任。

3.对于没有充分证据证明被告人实施被指控的犯罪时已经达到法定刑事责任年龄且确实无法查明的，应当推定其没有达到相应法定刑事责任年龄。相关证据足以证明被告人实施被指控的犯罪时已经达到法定刑事责任年龄，但是无法准确查明被告人具体出生日期的，应当认定其达到相应法定刑事责任年龄。

4.特殊问题——跨年龄段危害行为的刑事责任问题：
行为人“已满16周岁”后实施了某种犯罪，并在“已满14周岁不满16周岁期间”也实施过相同的行为，是否一并追究刑事责任，取决于前罪是否为法定的8种严重犯罪（其他跨年龄阶段的行为原理相同）：
（1）属于法定8种犯罪：一并追究刑事责任。
（2）不属于法定8种犯罪：只能追究已满16周岁以后犯罪的刑事责任。

大连男孩蔡某某由于未满14周岁，未达到法定刑事责任年龄，依法不予追究刑事责任。同时，大连市公安局按照法定程序报经上级公安机关批准，依法对蔡某某收容教养。同样是13岁男孩杀人案，四川眉州13岁男孩刘某某弑母案，对于不满14周岁的刘某某，由于其属于完全无刑事责任年龄阶段，其弑母行为也不构成犯罪。根据现有刑法的规定，可以依据《刑法》第十七条第四款“因不满十六周岁不予刑事处罚的，责令他的家长或者监护人加以管教；在必要的时候，也可以由政府收容教养”，即如果认定属于必要情形，可以对刘某某进行收容教养。